砰!
一卷简牍掷在韩佑身前案几,酒盏应声翻倒,残酒泼洒,顷刻间在简上洇开一片酒渍。
“礼单便在简中,请韩君细细过目。”严毅一脸戏谑地看着韩佑。
韩佑双手颤抖地拿起简牍,简上的酒液沿着他的掌心滴下,浸湿了衣袍。
他恍若未觉,慢慢将简牍展开,胆战心惊的摸样,仿佛是在观看阎王抛来的生死薄。
良久,韩佑浑身虚脱般地合上简牍,肩头微微抽动,哽咽垂泪:“谢少君不杀之恩。”
或许是看在盛宪的面上,或许是顾忌影响,严毅并未杀他,只是取走了他的永安城,以及八千部曲。
事到如今,韩佑已彻底认清现实,能够保住全家老小的性命,已是万幸。
他隐隐猜到,正是盛宪弟子这个身份,才保住了他的脸面和富贵。
严毅不但授予他丹阳郡师友祭酒的官职,还在允许他保留私财的基础上,赠予了他三百斤黄金。
师友祭酒是郡守专为延揽地方名士而设的荣誉头衔,并非正式官职,也无禄秩,但社会地位颇高,非普通郡吏所能企及。
三百斤黄金按照如今的金铜兑比,相当于两千七百万钱。
韩佑不敢奢望更多,他终于明白了知止可以不殆的道理。
烛光在他的脸庞摇曳,仿佛映照出了他内心的落寞。
属于他的时代结束了,但从此以后,他也不用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。
韩佑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如释重负般的解脱.
次日清晨,故鄣再次迎来了一天的好天气,秋日的朝阳自东山坳间跃出,在东门门楼斑驳的夯土城墙镀上了一层金箔。
一夜之间,城外高台起。